蝉声且送阳西 第807章 苦命鸳鸯

小说:蝉声且送阳西 作者:雨落竹冷 更新时间:2022-08-17 01:06:19 源网站:大家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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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发深沉,在院子里说话的姑娘们,回了各自的屋子里歇息。

宁不凡躺在房梁上,双手抱臂,在月光的照拂下沉沉睡去。

其实,在武者步入一品之后,已经超然,不再需要以睡眠来恢复精力,只需静歇片刻,便能容光焕发。

境界越是高深的武者,与凡人迥异之处越大,直至武道尽头——天顺地仙,动辄便能移山填海,翻掌之间,便有大造化。

天顺之所以要加上‘地仙’两个字,便是与凡人划清了界限。

抵达这个境界的人,便不再是人,而是地上仙。

远古之时,常有资质惊艳的天顺武者,一朝悟道,踏天路、过天门,登仙位。

凡人常说,从人到仙,是一个追寻超脱与自由的过程。

但......宁不凡从驳杂记忆里得知,这只是一个遗忘自我的过程。

并非是悟道者能够成仙。

而是真正抛弃、遗忘了自我的人,才能够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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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无数年里,所有成仙者,皆成了一块儿没有任何感情的‘石头’。

与其称此为悟道,倒不如称此为自杀。

往往越是厉害的天顺武者,越是容易在追寻大道的过程中,迷失自我。

他们的耳畔始终徘徊着大道低语——忘了自己,杀了自己,然后......成仙!

在柳村里,强如村长,明明是人间第一天顺,却也要像个凡人一般,日出则躬耕,月出则沉睡,是因为他在数千年里,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自己是以人的身份活着。

仙人从不降世,降世则灭世。

天顺地仙,便是武道之终极,往前一步,唯有死路一条。

且不说天顺,即便是踏足不惑上境的武者,越是实力恐怖之人,便越要向凡人靠拢,否则早晚会在大道的低语声中,迷失自我。

寻道之人,道亦寻之。

恰似你凝视深渊,而深渊将回以凝视。

你可以去寻大道,却不能让大道寻到你。

否则,便是身死道消。

再看一品之境,凡人以身融天地,成无垢之体,以此调用天地灵力,不如说是......天地在凡人身上下了印记,以凡人之力,为其培育灵气。

天地是土壤,一品之上的武者便是果实。

待果实成熟之时,便该吃了。

红尘仙曾言,人间的武道,皆走错了。

这何止是错,简直是大错特错。

在一品之上的武者,若要避免大道追逐,便该留下人间的锚点,时刻提醒自己是一个人。

切记,不可跨天门,不可成仙人。

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

当宁不凡醒来时,已是隔日破晓。

他这才发觉,身上盖着一层厚实的积雪,大概是昨夜寒气来了,又下了一场暴雪,否则也不会险些将他整个人埋起来。

宁不凡伸手拨开面上覆盖的雪水,将眸子眯开一条缝,瞧见身旁坐着一位恬静温柔的漂亮姑娘。

这姑娘一袭红裙,肤若凝脂,瞧着面上带着的狡黠,颇为灵动可爱。

她手里握着一管翠绿短箫,腰佩双剑,眼眸似水流连,笑意吟吟,“敢问这位雪人,姓甚名谁啊?”

宁不凡微微一怔,久未出声,像是个被堆砌而成的雪人。

他本以为见到王安琪后,会说很多很多的话,但真正见了面才发现,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思念、内疚、喜悦、胆怯......许多莫名的情绪纠缠在一处,尽皆化成了两个愚蠢至极的一段话,“姓宁,名钰,字不凡。”

王安琪哦了一声,提起短箫在宁不凡头上轻轻敲了两下,戏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吗?”

宁不凡心念微动,一道剑光掠过,下一刻,覆盖在身上的厚实积雪尽皆消融,化作剑意隐于虚空。

他起身后,捏了下王安琪的冰凉脸颊,缓声道:“我的压寨夫人。”

王安琪抿嘴道:

“没见你时,我总觉着等你从听雨轩出来后,我定会喜极而泣,然后紧紧抓着你的袍子,死也不撒手,再说许多许多的话。可当我真切见到你后,我却发现,我的心中只有欢喜,余下的什么也没有了。”

宁不凡心头微泛涟漪,轻声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王安琪以短箫扫去一大片房梁上的积雪,挨着宁不凡坐下后,沉吟道:

“约莫......有个把时辰了,我将甲骨关入柴房交由大黄狗看管后,便寻着一品高手的气息来了后院,寻了半晌却没找到人影,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被雪埋着了。”

“我拨开雪层,看你睡的正香,便没有搅扰你,不过......你毕竟也是位一品高手了,怎么昨夜下了暴雪也不知道,还被埋入雪中,成了个雪人?”

宁不凡舒了口气,轻笑道:“若是有人砍我一刀,我大概是能醒来的,不过,有你在我身边相伴,谁敢砍我?”

王安琪瞥了宁不凡一眼,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望着宁不凡的眸子。

方才还轻松愉悦的气氛,荡然无存。

宁不凡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犹豫半晌后,硬着头皮说道:“安琪,我有件事情,要与你......”

王安琪打断宁不凡的后话,笑问,“耶鲁太白?”

宁不凡面色微僵,“你......”

王安琪略微摆手,“我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偷摸带着婉儿溜出院子的王十九。他提着大包小包,动作极为鬼祟,还咋咋呼呼的招呼了十余辆马车,我拨开帘子看了看,那马车里面装的全都是粮食,价值极为不菲。”

“我抓着他,还没问上两句,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你与耶鲁太白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还说什么,罪过全在他一人之身,让我不要怪你。”

宁不凡手心隐隐出汗,“安琪,我......”

王安琪伸手捂着宁不凡的嘴,顿了一会儿,轻缓道:“我方才说了,我见你时,心中只有欢喜,我不怪你。”

说罢了后,她收回手,看向宁不凡,“你说吧。”

本有千百句辩言的宁不凡,彻底哑口无言。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见宁不凡久不吭声,王安琪悠悠叹了口气,突兀发问,“你要饮酒吗?”

宁不凡略微茫然,“什么?”

王安琪站起身,轻声道:“我去给你拿些我亲手酿的酒,也是你最爱饮的——春风酿。”

说罢这话,她转身看了宁不凡一眼,收回目光后,轻轻跃下房梁。

宁不凡看着王安琪离去的背影,心中刺痛。

约莫......半个时辰后。

王十九缓步走上房梁,他一袭黑袍,立于风雪,顺着宁不凡的目光看去,看了半晌,说道:“王安琪,出了城。”

宁不凡轻缓点头,“我知道。”

王十九斟酌片刻,“她......说是去取亲手酿的春风酿?”

宁不凡自嘲笑笑,“大雪遮天,何来春风?”

三月细雨埋,六月蝉鸣取,这才是春风酿。

王安琪从听雨轩出来送信之时,都是深秋,怎能酿春风?

王十九挨着宁不凡坐下,问道:“你若御剑,乘风而去,一个时辰内,便可以追上。”

宁不凡摇了摇头,目光复杂,长长叹了口气,“罢了。”

不是不追,而是不知道追上该说些什么。

言语总是苍白无力,不如待王安琪冷静下来,再去请罪。

更何况......宁不凡要与王安琪共度的,是往后余生。

他此去万京,生死尚且不知,若连生死都无法保下,又谈何往后余生?

宁不凡按着王十九的肩膀起身,往外走去,“王十九,我如今的处境极其危险,你也看在眼里。所以啊,她离我越远,我越是放心。安琪是我心中挚爱,待我......待我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好后,一定会去寻她,哪怕是天涯海角。”

王十九看着宁不凡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摇头,轻声自语道:

“宁钰啊宁钰,王安琪说她从未怪过你,这话没有说谎,她只是想不通,一时气郁,这才要远走,选择将所有痛苦藏在心里。而你呢,偏要逞强,竟也选择将痛苦藏在心里,谁也不说。从这一点上看,你们俩确实很般配啊。”

若是两人能将心中藏着的话尽皆说出,便不会有什么隔阂,偏偏这两人的性子都极为坚韧,这才走到今日一步。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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