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感受到李承道投过来的目光，武媚娘只觉得自己身上有着莫大的压力。
她心里十分清楚，若是今天给出的回答不能让李承道满意，那么她在宫中的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武媚娘抿着嘴唇，心中犹豫纠结许久之后，方才抬头看向了李承道，深吸一口气后，用平静地语气说道 “因为臣妾在十年前便爱上陛下了。”
“什么？”
李承道想过武媚娘会作出的各种回答，但是这个回答却是他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十年前便仰慕他了？开什么玩笑！
“如今虚岁十七，十年前不过七八岁的幼童，何以仰慕于朕？简直胡言乱语！”
李承道神色冷了几分，语气不愉地说道。
武媚娘找其他理由的话他或许还会想想真实性，但这个理由着实是太荒唐了。
然而武媚娘却无半点心虚的感觉，而是正色道 “臣妾并无半点虚言……十年前，臣妾不过才七岁，而当时旱灾、蝗灾之危刚刚解除，陛下下令远征高句丽，于城郊誓师检阅三军。”
“当日陛下身着明黄龙袍，腰佩天子剑，于点将台上任命三军大将，风采堪称绝世！”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媚娘一双动人的眸子变得神采奕奕，充满了精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年那阅兵的一幕。
“从那一刻起，臣妾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陛下做为臣妾的夫君，所以在到了十六岁之后，臣妾便毫不犹豫地选择入宫了。”
原本入宫年龄是十四岁就可以来着，后来李承道觉得这个标准实在太不人道了，所以上调到了十六岁。
听完武媚娘的这番话，李承道也不禁为之动容。
从武媚娘的神态语气来看，她所言句句发自内心，且是真情实意。
若这是演的话，那么他只能感叹武媚娘是天生的影后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承道看着武媚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武媚娘神色坦荡，虽然跪在地上，但腰却挺得很直，点头道 “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能将心意彻底告知陛下，臣妾已经心满意足，若陛下担心臣妾会祸乱后宫，那便直接将臣妾处死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
李承道下意识地问道。
武媚娘清丽无双的容颜上绽出一抹惊艳的笑容，轻声道 “只是……希望臣妾能死在陛下手里，那便真的死而无憾了。”
这简单的一番话，却令李承道心中为之一震，看向武媚娘的眼神也不禁变得复杂了起来。
武媚娘居然早在还是孩童时便已经倾慕于他，这一结果着实是令他感到心情莫名。
许久之后，李承道才呼出一口浊气，道 “起来吧。”
原本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的武媚娘闻言抬起头，眼中满是吃惊之色。
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不过是一个入宫的寻常女子罢了，不论是和为李承道诞下一子的长孙无垢，或身为中枢重臣的长孙无忌都完全不能比拟。
长孙无忌是李承道的心腹谋士，他对她的那番评价和忌惮，基本上宣告了她的命运了。
若是她是李承道，她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才人而枉顾一名中枢重臣的谏言。
但李承道似乎没有处置她的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武媚娘的疑惑与不解，李承道淡淡说道 “你是朕的后妃，朕怎么对你又不是朝臣们说的算。”
“况且虽然辅机对你的评价不如何，但文和对你的评价可是相当之高，到了可为后的地步。”
“所以朕也很为难啊。”
武媚娘心中再次震惊，文和是贾诩的字，这位如今朝中权势最大、最重的天子鹰犬，居然如此高看她？
在武媚娘发呆之际，李承道已经转身走向了床榻，见武媚娘还跪在地上，不禁挑眉道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朕要休寝了，还不快过来为朕宽衣解带？”
“朕今晚召你来是侍寝的，可不是让你在那儿罚跪的。”
李承道话音落下，武媚娘才如梦方醒。
将目光投向站在床榻前的李承道，又看了看整洁的龙床一眼后，整张脸顿时便红到了耳垂。
她哪里不明白李承道这话的意思？
虽然一直都很期待，但是临了却是无比的慌张和不知所措。
武媚娘站起身，红着脸走向了李承道，为他解下了明黄龙袍的外衣，目光渐渐痴迷……
……
李承道召武媚娘过来，是意图敲打她一番的。
但是却被武媚娘反过来表白心意，他让他反倒心软了，不忍多加斥责。
不论历史上的武媚娘再如何，她现在也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而已。
而武媚娘也是李承道这十多年以来第一个碰的除了后妃以外的女子。
翌日清晨。
李承道醒来时，武媚娘依旧还在酣睡之中，身体蜷缩成一团卧在李承道怀中。
从心理的角度来说，这种睡姿的人都是外表坚强，内心深处却是缺乏安全感和依靠的表现。
李承道并没有吵醒武媚娘，轻手轻脚的起身下了龙床，然后在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穿好一身龙袍后，李承道又回头看了武媚娘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柔和之色，然后开口道 “高怀。”
“奴才在。”
高怀凑了过来。
“传朕旨意，册封武媚娘为充仪，入主……飞凰宫。”
李承道吩咐道。
高怀闻言心中大震，然后便恭声应道 “奴才遵旨。”
李承道转身离开了太极寝宫。
高怀也跟着离开了。
但是在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武媚娘，心中暗自感慨。
“这真是飞上枝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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