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宝头痛欲裂，她似乎被困在了一个漆黑的地方，无法走出去。
“有人吗？让我出去！”小团子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丝亮光。
走到黑暗尽头，她看到了许多许多漂浮着的灰色亡魂。
“姐姐，你能救救我吗？”暖宝记得这个声音，当初在那个水池边，她就听到这个声音在叫姐姐。
这个孩子很小，而且非常像她家小六。
小团子想伸手去摸小孩的头，却只见他如泡沫般碎掉了。
一个老汉飘了过来，抓住暖宝的衣服流眼泪，似乎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要诉说。
接着越来越多亡魂都飘到了这边，将暖宝团团围住。
有大着肚子的孕妇，不停摸着自己的肚子，哭着说请她帮忙给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也有抱着布偶的小女孩，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她，说自己很疼。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浑身鲜血，支离破碎。
暖宝很沉默，但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暖宝，暖宝，醒醒！”
白狼的声音在小团子耳边不停地叫，“吵死了！”
她刚说了一句，脑海中突然闪过电闪雷鸣的天空和白袍人反手的一剑，还有那无数的亡魂，她蓦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眼前出现了两张担忧的脸，还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绿色眼睛。
暖宝一把抱住白狼的脖子，呜哇一声哭了起来。
“大白，我好害怕，我找不到你们了，呜呜呜——”
莫兰听到小祖宗哭了，也急得搓手，但一直提着的心却反而放了下来。
之前他甚至在想，不会是这个老头搞的鬼吧，但他没有证据。
白狼直接开口问小团子，只是听声音有些沙哑，“你去哪里了？你说你周围有人，是什么人，我们在这里都等了三天，没见到一个人啊！”
它在这老头面前本来一直都是装哑巴的，但暖宝失踪之后，白狼也不装了，扯着嗓子喊了好久。
暖宝摇摇头，避重就轻，“当时在沙暴里，什么都看不见。”
老头挑了挑眉，像是知道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突然，她呆住，脖子很机械地转向白狼，“你刚才说你们在这边几天？”
“三天！”
可她在那里就待了一天啊！
暖宝一脸错愕地看向老头想证实莫兰的话。
老头点头，“老夫等了你三日！”
听到都浪费了三天，暖宝把大家都扯了起来，必须走。
莫兰把她抱到毯子上坐好，拿出一个小罐子和纱布，心疼地对暖宝说道，“小祖宗，你的腿这次伤得可不轻，我先给你上药吧！”
“嗯，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腿好疼呢！”刚才也没有注意到，此刻才觉得两条腿钻心的疼。
她低头看了一眼，马上就闭上了眼睛，吓得大叫起来，“这会不会留疤呀！”
暖宝想起之前还心有余悸，忍不住冲白狼发火，“都怪你，把我没藏好，怎么就把我吹走了呢！”
白狼语气里全是自责，“都怪我，我没把你保护好！”
老头却哼了一声，“你生气啥，怪它什么，怪你吃得不够多！”
暖宝看他一直向着白狼，伸手使劲抱住它，“天爷爷，你不可以觊觎我的大白哦！”
气得老头差点上来踹她一脚。
看着一人一狼哄着那小丫头，他便坐在对面，看着远方。
暖宝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一身白袍的老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捂住了眼睛。
白狼只以为暖宝是被莫兰弄疼了，还用尾巴甩在莫兰身上。
谁都没发现，老头猛地转头盯着暖宝，眼中是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等莫兰给她把腿上的伤口都处理好，暖宝也整理好了心情，一瘸一拐过去牵住老头的手。
“天爷爷，咱们继续走吧！”
白狼看她都瘸了，急道：“你先休息一下吧！瘸子！”
暖宝怒，你善良吗？
她不想浪费时间，此刻她急切地想看到那座城，想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日后，他们看到了古城遗址。
对，只剩遗址。
好像她曾见过的巍峨和辉煌都是梦境一般。
如今只剩淹没在风沙中的残垣。
当初的绿洲早已经没有踪影，清澈的护城河也消失了。
“天爷爷，这是哪里？”
老头眼神淡淡，“蛮族的祖先就在这里，巴伦城。”
她看了一眼老头的脸色，忍着疑惑将心里的问题咽下。
老头带着他们走进了遗迹。
她没发现，当他们跨进遗迹的那一刻，身后的天暗了一下，不远处似乎响起了凄惨的嘶吼声。
老头嘴角扯起一个淡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走在沙石上，暖宝眼前浮现出了当时繁华的场面。
只是风沙堆积了太久，早已经无法触摸到红白相间的石板。
莫兰从来都不知道曾经的历史中还有这样一座古城，“这万年都不止吧！”
老头似乎除了暖宝，谁都喜欢，听到莫兰的嘀咕，还很赞赏，“三万年了！”
莫兰和暖宝对视一眼，蛮族竟原来有这样悠久的历史，但现在却像丧家犬一样在草原上跑来跑去。
当他们走到黑色高塔的遗址前，莫兰捡起一块碎石。
“这是玉！”
他认得这个，是因为他在大神师身上见过。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
“对，是玉！”老头看了一眼黑色的残迹，突然伸出手，一片星光从他手中散开，这是他第一次在暖宝面前施法。
在小团子惊诧的目光中，古城又恢复了原貌。
莫兰连话都说不出来，三万年前的城市，竟然建设得这么好，并且还那样的繁荣。
暖宝当时看到的城市虽然与此刻没有差别，但所有的一切的本色之上，都加了一层灰色。
可如今，天很蓝，云会动，土黄色的房子，白色和玫瑰色的石板，商铺里美食的香味，走过身旁的美姬身上的脂粉味，走卒拉着马车响起的铃铛声，一切，都那么鲜活。
暖宝走到一家食肆前，看着食客桌上的一大碟胡饼，还有一盘切白肉，闻着味道像是羊肉，没有膻味，很香。
一个小二走来，手里端着两碗羊汤，羊汤上还撒了一大把香菜，味道浓郁。
食客拿起饼撕开放进了汤里，奶白的羊汤散发着热气，被食客吸溜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然。
莫兰走过来一把抱起小团子，“祖宗，天老还等着呢！”
白狼在暖宝刚才站的地方发现了可疑的水滴，怀疑是龙唌。
很少闹人的暖宝突然不干了，扭着身子要下去，“让我尝一口啊，三万年啊，现在都没有了！造孽啊！”
白狼抬起前爪捂住了眼睛，什么造孽，明明就是丢人！
“让她看看也无妨，不用催。”老头看着这繁华城市，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暖宝从莫兰身上跳下来，踢了他小腿一脚之后，又跑去了另一家食肆。
莫兰抱着腿跳来跳去，真狠啊，这是真踢啊！
小团子发现这里有许多的面食，如羊肉面、生软羊面、桐皮面、姜泼刀面、插肉面、烩面、胡饼、油饼、各色包子、烤包子等等。
然后就是肉，羊肉、羊杂，也有鱼肉。
但却少有蔬菜、糖果这类。
天渐黑，华灯初上，夜市开始。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约是白日里太热太晒，这里的人都是在晚上出来活动。
各种杂耍、游戏繁多。
至晓才散。
暖宝虽然什么都没有吃到，但她却玩得很开心，玩开心了，自然也就听话了。
乖乖牵住老头的手，随他走进了皇宫。
在进宫门时，暖宝的脚步微顿，老头低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暖宝摇摇头，没说话。
她就是眼睛有点辣，其他都好，有些记忆，就不该存在。
老头带他们去的，是位于中轴线上的一个巨大宫殿。
正方形的宫殿，外围每边有十五个巨大的石柱，每两个石柱的间隔大约三米。
可想而知这个宫殿有多大。
“我倒觉得这个地方放你的神像更合适！”暖宝突然说了一句话，让老头愣住了。
暖宝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了，转头就是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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